《丘比特派来的》

深秋的银杏树下,我遇见他时,肩头正落着金黄的扇形叶片,他替我轻轻拂去,指尖掠过发梢的瞬间,我忽然想起古希腊神话里那个蒙着眼睛的小爱神——或许这又是丘比特派来的恶作剧。

朋友总说我太过理性,把感情放在天平上称量,用表格罗列择偶标准,学历、收入、家庭背景,这些数据构筑的城墙,却在那个午后溃不成军,他不符合任何一条标准,却带着某种不由分说的熟稔,像早就认识,这让我想起丘比特的箭,从来不讲道理,只凭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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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发现,他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刻出现,加班到深夜打不到车时,他的车恰好在附近;重感冒独自去医院时,他刚好看完朋友从住院部出来,这些巧合多得像精心设计的剧本,而他就是那个被派来执行任务的天使,有次我半开玩笑地问:“你是不是丘比特派来的?”他眨眨眼:“说不定是他喝醉那天。”

丘比特在神话里常被描绘成顽童,金箭让人相爱,铅箭让人疏离,但神话没说,他也会犯错,会把不该相爱的人射中,会让箭尖偏离既定的轨迹,或许我们都不是彼此计划中的那个人,只是某天丘比特睡眼惺忪地拉开弓弦,两支金箭在空中相撞,溅落的金粉恰好落在了我们肩上。

和他在一起后,世界变得不同,以前觉得矫情的夕阳,现在愿意停下脚步;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人为爱情放弃一切——虽然我们都不必放弃什么,某个雪夜,他围着可笑的卡通围裙在厨房煮姜茶,蒸汽模糊了镜片,我突然明白,所谓丘比特派来的,不过是给那些无法用逻辑解释的瞬间,一个浪漫的注脚。

其实哪有什么天意安排,是他记得我加班的规律,是我随口提过的医院名字被他放在心上,所谓命运,不过是有人悄悄努力,让自己变成你的命运。

如今我还是会调侃他是丘比特派来的,但我知道,真正的魔法不在云端,而在尘世——在每天清晨他多煎的那个荷包蛋里,在总被拧松的矿泉水瓶盖里,在无数个看似偶然的必然里。

或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,带着某种使命般的笃定,打破你所有规则,重塑你对爱的认知,如果非要给这样的相遇一个解释,那我宁愿相信,确实是某个小爱神,在繁星满天的夜晚,悄悄调整了弓箭的角度。

而我们,都是被命运温柔瞄准的人。